机器熊猫

是我用真实的编造了谎言

【谢恩/男主】Star Burst (9)

见家长进度(2/2)。

星爆:

本文CP是谢恩/男性玩家,第一次阅读请一定要看预警!一定要看预警!一定要看预警!


预警链接


文中用【】标记的内容为角色的内心活动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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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章,男人们变得浑身湿透且狂野。


预警关键词:


(这次是真的!)


——血


——针


——激流


 


同时还要小心:


——毛巾


——怒擦桌子


——“朋友”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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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姆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训练新兵的时候,总有几个体型是怪物大小的新人因为他的肌肉而把他当做“二等兵坏蛋”。通常,大个子新兵只有鸡蛋大小的脑子。只要打碎他们,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就会流出来。


另一方面,不少身材走样的家伙虽然穿上了甲板兵的衣服,但在指挥员尖叫的时候,他们眼里总是饱含恐惧。安静的类型呢?他们以头脑取胜。虽然他们的身体可能达不到莫马军的要求,但他们往往更坚强。完美的身体凤毛麟角,对大部分人来说,唯一有用的肌肉是思想。


威廉姆的训练证明了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成功都是靠着双耳之间的大脑。


强壮的思想都会对事物分出轻重缓急。如果一个人能将不同轻重缓急的事情放在不同的盒子里并不会搅浑它们,那他就能一心一意完成任务。集中力就是将他不想做或不能解决的事情放进另外的箱子中的能力。


这就是威廉姆控制那些麻烦的感觉的方法,也是接受那些不可改变的事实的手段。如果这些途径失败了,他就会拿出一个“无关紧要”盒子,并将事情再移进去。


周日一早,打扮得体的威廉姆就开车前往他爸妈家,并像个乖巧地小迷弟一样坐着。至少在卡梅隆进来之前是这样的,而且那位还带着他在过去六个月内积累的一群都离过婚的朋友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剧情,他逃到了厨房,撸起袖子开始帮忙洗碗。这个伪装真是一石两鸟,不仅能让老妈应付他的身后,还能和格雷琴待在一起。


格雷琴·德威特是个冷静的女人。虽然他有叔叔阿姨,但没有一个血缘亲属能像她这样介入他的生活。在他清洗盘子和平底锅的时候,她走到背后,像个将军一样给出了一串简明扼要的指令。


唯一-能被接受的回答是一连串的“是,大厨。”这和“是,长官”挺像,但还是缓和不少。


两小时后,威廉姆便告别他们,开始往家开去。他本应该感到愉快的。以他的标准,这顿早午饭非常成功:最小的接触,最少的戏剧性事件,最轻的压力。尽管如此,当他看着经过的一个个广告牌,心中并没有胜利的感觉,反而觉得漂泊无依,正朝着自己的生活漂浮过去,失去了名为“抚育”的束缚。怎么才能让身边聚集一大帮子人却不依恋上其中任何一个人呢?老妈是怎么忍受的?她宛如花花蝴蝶一样从她的朋友圈里飞进飞出,并从他们不同的花里吸食花蜜,一切都手到擒来。


但他有轻松做到过这样么?在他参军前,他完全不和认识的人说话。高中,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因为他只需要照着别人的要求按部就班。他完全融入了人群之中,年级册里的二三十个不同组织的合影中都有他的身影,而且在他老妈的相册里还有上百张他的照片。但没有一张能让他记住。当时认识的人现在已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决定这么想是没有用处的,并把它放进了“无关紧要”盒子。这盒子是虚空,是一片寂静的领域。到家后,他把自己也关了进去。这里是他思维的安身之所,他可以在这里规划作物分布图,和不同的零售商互通电子邮件,并筹备下一季的种子订单。但是,在这片领域,只有一个例外越过了精神的规则。


谢恩·丹尼尔斯。


这个混/蛋有奇异而令人沮丧的能力,能轻易钻出他标记为“不要到那里”的箱子,在想象世界中紧挨着他坐下,然后从一旁看着,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威廉姆的空虚。


【或者说,】几天后,他看着谢恩推着独轮车在畜棚间搬运饲料时,心想道,【你有这样的想象,是因为你又孤独又淫/荡。】


一切事物还是一如往常的柏拉图式*和专业,但这总让他在工作结束并喝完一到两杯酒后,贪婪地想要更多。(*译者注:柏拉图式,指的是纯精神领域的交往,丝毫不牵扯身体。)


他很肯定他们有过那么一刻,威廉姆故意放纵的一刻。


有时候,他感到了手臂上有虚幻的手指拂过。那是他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或是他意志最为脆弱,并想要去思考他们之间并不是单方面被吸引的可能性的时候。他会通过回忆谢恩意识到两人之间有多亲密后所露出的惊恐的表情来矫正自己偏离正轨的期待。他一遍遍重放着谢恩瞪大眼睛,手脚几乎不听使唤地逃开,像摸到了燃烧的煤炭一样的场景,以此来惩罚自己。


【你想要毁掉美好的事物吗,鲍尔?】


不。不,他不想。据他们的暴力冲突过了还不到一个月。如果真有一些东西在形成,那它也是脆弱到稍一心急就会粉碎。


尽管被归到了“无关紧要”箱子,谢恩还在持续给他惊喜。威廉姆想要完成的事情,不等他开口谢恩就会做完。比如,好几次他需要一个工具——在要求还没组织好之前——谢恩就默默地递了过来,宛如读取了他的思想。每天早上看到他走进自己农场上的场景都会让威廉姆兴奋不已。他珍惜着两人沉默地一起工作的时间,威廉姆在前面开车,谢恩则把收割下来并捆好的作物扔到皮卡的后厢上。当然,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仍然是两人坐在门廊上喝上几杯,并聊着一切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外面的世界看起来并不知晓他们在这里创造的农业和谐。


周三上午,威廉姆一边检查着啤酒花的长势,一边踏过藤蔓,然后,他靴子周围荡起了一圈尘土,而这本应是被合理灌溉的泥地。


操。


他蹲下身子,用手指剐蹭地面,摸到了干到骨子里的水管。失望之情将他淹没。这些小小的铱制洒水器花了他不少真金白银,但他现在却在这里蹲在干土上面。它们怎么能出现故障!他看向了大农田,掏出手帕擦了擦脖子。是时候到仓库去,拿些工具……并找一个农场帮手了。


谢恩正在将最后两台自动挤奶机的管子收起来,还没来得及去鸡棚,威廉姆就踏着重步走进畜棚。


“过来搭把手。”


谢恩把管子挂在墙上后走过去:“怎么了。”


“我操/了/他/妈/的/一/堆/傻/逼/洒水器。”威廉姆怒火中烧地吼了出来。


走近田地后,波及的范围又扩大了不少。整片土地的洒水系统全部失灵了,没有一棵植物浇上了水。威廉姆前去拧了拧总阀门,但并没什么用处。


谢恩看着阀门:“是这个玩意儿搞住你了?”


威廉姆点点头:“我觉得是水管堵住了。要么,就是水泵坏了。又一次。”


他希望这只是堵塞,维修费用会便宜巨多,但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核实。他指向田地的一头:“水管从那头开始,在这头结束”——他指向了门廊旁的水泵——“你查这一排,我去那边。然后咱们在源头会合。要是看到漏水就叫我。”


谢恩点点头,向西边走去。


排查了一个半小时的漏洞之后,威廉姆抵达了水泵。阀门的金属正愤怒地咯咯响着。


这可不太妙。


他俯下身子去查看压力表,发现读数显示“无压力”。他又摸了摸侧面,感到了冰冷的金属与上面凝结的水珠。那它为什么没有……


他的想法还没想完,触碰的那一块就跳动了起来。小小的齿轮像子弹一样射向威廉姆。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然而眉毛还是被射伤,伤口里涌出的血瞬间流到脸上,还伴着电击般的疼痛。


“我!操!你!妈!”他捂住不断流血的眼睛。接着,水泵最上面的螺栓又发出吱的一声,水像喷泉一样喷向了威廉姆。几秒种后,身后就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


“我/操/啊!”谢恩倒吸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关切与恐惧。


他这句话仿佛是召唤水之恶魔的咒语,水泵的另一处突然折断,喷泉喷得更高了,哗哗的水声一下盖住了所有的声音。暖暖的血液流满了威廉姆的脸,全然不顾他死命按着伤口。


“你他/妈做了什么?”谢恩大喊道。


【真/他/妈/是个好问题。】


“我就碰了它一下!”威廉姆也喊道,努力盖过巨大的水声,“拿扳手过来,咱试试能不能把这水关掉。”


谢恩一下就拿到了正确工具,但在递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威廉姆的正面。“你的脸!”


是的。他的脸。威廉姆脱下衬衫并用它压住伤口,但血流得更快了,视线因疼痛和一片粉色的水流变得模糊起来。


“别管我。”他冷酷地说道,低头看向这个暴脾气的混账水泵。这个过分繁琐的玩意儿是波普斯留给他的,看起来一些老化的部分终于魂归西天了。他把临时绷带从脸上移下去,不让湿衣服遮挡住视线,也是为了用它去扳扳手。然后,他接过谢恩手中的工具,用满是血迹的衬衫绕到手柄的位置,停顿一下,便踏入了水流之中。他刚把扳手固定在设施仅剩的螺丝并用力一推,扳手就滑掉了。


“该死!”他咆哮道。


谢恩挤开他的位置,握住衬衫,用更为安全的方式握住扳手。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扳手终于被固定在阀门上。随后,谢恩固定着扳手的位置,威廉姆则用力将扳手推向前,但就算他的腿在牢牢地蹬着地面,他还是是不能推动丝毫。背部灼烧起来,他想大喘一口气,却被灌了一嘴血水。他转头吐了出去。顶头的瀑布消磨着他的神经,但他无视了冲击,一心专注在任务上。


“站在这儿。”他用手一指,吼道。背部的伤痛和泥地让他使不上力。太拖后腿了。


谢恩顺从地移动了身子。他站在前面,威廉姆从他身后握住了扳手。


光滑的工具与水压让人痛苦不堪。威廉姆咬紧牙关,弯下身体,和谢恩一起与水阀斗争。水声大到让他必须在谢恩耳边吼叫。


“我数到三!”


被冰水冲的瑟瑟发抖的谢恩点点头,收紧了下巴。


“一!二!”——两人一起摇动——“三!”


慢慢地,阀门不甘地尖叫着被关上了,瀑布也安静了下去,从狂躁的奔流变成为柔软的床单。


“再来!”威廉姆命令。


这次他都不用数数,两人就可以将扳手在转动上几英尺。


他还在流血,背部与脸上的伤口一起搏动着。脚下的土地早成了无法安稳支撑身体的泥塘。水声终于盖不住说话的声音了。


“差不多了。”他说。然后,他完全按捺不住因为这份意料之外的亲近带来的喜悦,调戏道:“要不你自己再来一次,丹尼尔斯?”


“滚犊子。”谢恩说道,但语气里没有一点生气。接着,他绷起身体,准备好了下一轮。


“好伙计。”威廉姆嘟囔道。


这一次,两人靠着直觉一起用力,终于将这贱货彻底关上了。


威廉姆的身体一下子跌倒了前面那人的身上。虽然疼痛和不舒服还未消除,心中仍是满满的成就感。他一个人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接着,他意识到了胳膊仍还缠着谢恩的胳膊,身体也紧紧贴在一起,又湿又热。他缓缓地抽回身体,生怕越过那条线。然后,在手摸过谢恩肩膀的时候,几星期前就汹涌的幻想终于化成了结实的肌肉的触感。他不情愿地放下了手。


谢恩像个雕像一样站在那里喘粗气。深呼吸几次后,他将手扶上额头,向后梳着自己的深色头发。威廉姆看着他,将手插进去,水滴从发梢流下,滑到他的脖子。他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慢慢地,谢恩也转回了他的脑袋。


这就像插进了电源插座。


他的心狂跳起来。


【他也感觉到了。】


威廉姆明白,自己现在看起来乱成一团。他左眼紧闭着,混着血的水滴从头发上滴答下来。但他能感觉到谢恩正在接受着他,此时此刻看他的样子就像是他从没见过威廉姆一样。


他想消除两人的距离。他想品尝谢恩的嘴唇。他想再一次触摸他的身体。他的觉醒甚至给了他一个预览,如果按压上这具肌肉发达的肉体该会有怎样的感觉;把他摁在墙上,并用淤青和啃咬玷污他又会是怎样的感觉。他想释放在皮肤表面下沸腾的压力。


随后,谢恩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越过肩膀,投向他的背后。


威廉姆转过身,试着从他半瞎的眼里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远远地似乎有两个人影,一高一低,从田地那边走了过来。


在他转回来的时候,谢恩已经开始在解开绕在扳手上的衬衫,脸上是即将独自面对疯狂射击的小队的男人才有的表情。


威廉姆从水泵扳手上拽下衬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把这湿漉漉又粘乎乎的东西穿回身上。他试着看清那个人影……正在此时,玛尼那声热情的“哟吼!”从农田那边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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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恩拧着衬衫——比起为了弄干,更多是出于不安——迅速整理着思路。


他湿透了。


威廉姆也湿透了,还穿着全是血的T恤。


湿淋淋,血糊糊,还都在剧烈喘息。


玛尼越靠越近了,但她会看到什么呢?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她有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水泵?还是仅仅看到她那已经长大的侄子,正和他那笨重的基佬老板,一起湿透,喘息,还……


【我、的、天。】


谢恩开始不停挠头,心狂暴地跳动了起来。


这副该死的画面已成了一副全息图。就算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正爬过田地的玛尼和贾斯身上,他也只能看到威廉姆的脸。湿漉漉的金发趴在额头上面,一只眼紧闭,上面滴着血,另一只眼则锁定了谢恩,热情而坚定地注视着他。


他看了一眼存在于现实的威廉姆。真人仅仅在拉伸着背部,眼睛看着靠近的人影。


操,他需要阻止那该死的拉伸。他需要一件不会从潮湿的纤维中显露出威廉姆纹身轮廓的衬衫。他需要倒流时间,赶在自己的家人走进这个场景之前搞定这一切。


“那是玛尼?”威廉姆说道。谢恩一下子回过神来,尽管他的时间凝固了很久,身边的世界却还在正常运转。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拧自己衣服的另一部分。“我猜这次轮到我了。”他懊恼地嘟囔着,“操!”


威廉姆出了口气:“是啊,操。”


现在,玛尼和贾斯已经很近了。谢恩放弃了拧干衬衫。这根本没有意义,水像小溪一样从身上流下,而且他知道两人现在都看起来像掉进了湖里。


“男孩们!”
“你好,玛尼小姐。”威廉姆喊了回去,挥了挥手。


【玛尼小姐?】


谢恩迅速向前跨了几步,然后在玛尼耳边低语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玛尼转了转眼睛,看到他脸上是他在贾斯面前发誓时常有的愤怒的表情。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要做什么呢?”她问道,谢恩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挎着的野餐篮,“你们还没吃午饭吧?”


谢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贾斯。


这周因为家长会的原因,贾斯每天只用上半天课。他试着不去想昨天是玛尼而不是他参加了家长会的事实。在她小小的拳头里,有一束野花,长在从牧场到农场的土路两旁的那种。她看见了他湿漉漉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怀疑的表情——询问这是否真的是他的新工作,因为看样子工作内容还包含了从喷着水的洒水器中间跑来跑去。


身后的威廉姆叫道:“你们可以将食物放在正前方的门廊那里!”


他虚假的快乐切开了谢恩内疚的想法,且不知为何,这让他想掐住他老板的水淋淋的脖子。


“过来,贾斯。”玛尼说,“你还没正式见过农民威廉姆吧。那现在你可以认识下谢恩叔叔工作的那个人了。”


威廉姆转身走向房子,玛尼和贾斯跟了上去。谢恩知道他已经完全不可能阻止这个“好邻居炸弹”爆炸了。他叹了口气,加速小跑了几步,但没跟上他们。“是这样,”他喘着气说,“我们刚刚在解决水泵的问题。你能不能先让我们清洗一下再过来——”


“谢恩,我发誓,你的举动就像在说我们的探望是你这一天里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情。”


【好吧,这他/妈/的/就是这样。】


抵达门廊后,贾斯的注意力转向了威廉姆。她毫不怕羞地注视着威廉姆踢掉靴子,但谢恩无法责怪她。大胡子,五颜六色的纹身,巨大的块头,都让他在村民之中脱颖而出,尤其是靠近了看:仿佛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异域风情的大胡子鸟一样。


“对不起,小姐。”威廉姆说道,如果他发现了贾斯的注视也会装作没看到,“你们来的时候,我们正好遇到了一个小麻烦。我洒水器的水泵不工作了,而我要去叫一个水管工。请进来吧,就像到自己家一样。”他向屋里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谢恩,“丹尼尔斯,如果你想弄干身体的话,我正好也有一些空余的衣服。”


“哦!”玛尼兴奋地说道,挥舞着手,“别让我耽误了你打电话。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们当然有。


一进到屋里,威廉姆就走进了他的卧室,并将门留了个缝。谢恩不安地来回扫视着玛尼,贾斯,还有门。他现在又冷又难受,但他说不好哪种情况更糟糕:穿着湿衣服吃午饭,或者跳着华尔兹舞步进到威廉姆的房间,就跟他也住在这里一样。


“谢恩,你知道威廉姆把他的玻璃瓶都放在哪儿了么?”玛尼问道,“贾斯在来的路上采了一些花朵。”


谢恩从碗橱里抽出了一个平底玻璃杯。然后,他的脸开始发烫,意识到了他竟然了解威廉姆厨房中这么亲密的细节。


“就——给我一分钟。”他不假思索地说完,放下了瓶子。


他需要从这里逃出去。


通通跳的心脏告诉他要冷静——那就是一个愚蠢的平底玻璃杯,而且玛尼并不会解读背后的暗示——接着推开了威廉姆卧室门,走了进去。


另一个错误。威廉姆站在那里,只穿着自己的平角内裤,手上正拿着一条干裤子。


虽然谢恩在农场上已经看惯了赤裸身子的威廉姆,本来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但站在一间小屋子里,处在人工光源下,感觉就不一样了。而且这次是没穿的不只是上衣,还有裤子,同时他还发现这家伙的小腿上都有纹身,而且就是那么他/妈/的合适他下半身的身形。


【别、看!】


已经太迟了。威廉姆转头时,谢恩的脸已经通红。威廉姆随便地向铺的整整齐齐的床点了点头,仿佛自己并不是几乎全裸的状态。一条毛巾,一条运动裤,以及一件老旧的“农民篮子展览会”T恤被叠好放到了床头。


谢恩舔舔嘴唇,木讷的走过去拿起了那一沓。“我要,嗯。我要到卫生间换上它们。”


威廉姆耸耸肩,开始穿裤子:“随你了。”


谢恩眼睛盯着地板,走过他的身旁,迅速躲进卫生间。一进门他就把门反锁上,发出了响亮的咔哒声,响到外面都能清楚听见。


【见鬼。你这是觉得他会做什么?】


从身上剥下湿T恤后,他开始擦干身体。当毛巾擦着脸,磨蹭着下巴上的胡茬时,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停止。


这是威廉姆的毛巾。是的,它很蓬松,洗得也很干净,但还是他的毛巾。也许之前他用它来擦了身体。而现在正挨着谢恩脸部的纤维……


他猛地把思绪推到一边,心跳得更重了。他并不打算想这些事,也不打算去感受这些。这是他一丁点都不能涉足的愚蠢且危险的领域。更何况,他曾经还他/妈/的住到过这个领域里:充满了触摸,对视,还有细微的亲昵时刻的领域,但这些全都意味着零,因为他就是一个热恋中的白痴,误读了一切霓虹信号。


【这他/妈/的就是条愚蠢的毛巾。你要是住酒店呢,傻/逼?你会在使用其中一条的时候想象正触碰着所有用过的人的身体么?这他/妈/的就是条!愚蠢的!毛巾!】


他又穿上了运动裤,在系裤带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这不仅仅是毛巾了,而是衣服,闻起来还有威廉姆的味道。卫生间和它所处的卧室一样整洁,还有用医院里的床单床角铺叠法铺好的床,这一切都属于那个另谢恩的心狂跳不止的男人,而这种跳动是谢恩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第二次的方式。


在他终于出来的时候,威廉姆已经穿好了衣服,正眯着眼看自己眉毛上的切口。他摸了下深深的裂口,皱了皱眉,接着拿起一管软膏温柔地挤在上面。


“嘿,”他看着谢恩的镜像说道,两手正在挤合伤口,“卫生间水池下面有一个急救箱。”


谢恩停下脚步。“哦,是,呃——马上。”


他拿回急救箱,威廉姆从中取出一块方形绷带。


“多谢了。我可不想把你的孩子吓得比我被吓得还厉害。”他将绷带贴上去,脸部抽搐了一下,“操,我今晚需要把这玩意儿缝起来。”他看着镜子里谢恩的双眼,“之前做的不错,丹尼尔斯。要是没有你我就凉了。”


谢恩看向了别处,心神不安。


“没什么。”他小声说道。他将一只手臂叉过胸口,一边挠肩膀一边环视着房间,“还有,我替她们道歉。我也不知道她们要来……”


威廉姆笑了起来,关上急救箱,转身拍了一下谢恩的背部,并轻轻地捏了捏。“同样的操/蛋事,不同的人,兄弟。来吧。让我们去面对她们,或许还能在今天把水泵修好,对吧?”


玛尼已经把所有的食物都在厨房摆开了,不同于上周的安吉,他的姑妈拿的全是凉菜:半打不同种类的饼干,奶酪,新鲜的水果拼盘,还有土豆,面食,以及鸡蛋沙拉。贾斯的花摆在了桌子中央灌满水的玻璃杯里。


威廉姆对玛尼笑了起来,“哇,小姐,你们真是太贴心了。这看起来太棒了。”随后他拉出一把椅子,朝贾斯眨了眨眼睛,“还有你也是,小姑娘。非常感谢你们。”


谢恩因他这问候语捏紧了拳头。


“我希望我们就这么前来不会造成麻烦。”玛尼说,“但是谢恩告诉过我有关你母亲上周的有爱的拜访的一切,然后我就觉得,给你们男孩一个小小的惊喜并不会造成什么麻烦。”


【告诉了她一切?】


谢恩眯起了眼睛。那会杀了她的,不是么?如果说出真正发生的事情,那就一定会杀了她。比如说,他在那天晚饭的时候被询问农场上的故事的问话逼到了角落,直到他情急之下突然说起了安吉的拜访。


“哦?他这么说了么?”威廉姆一边说,一边把食物放在盘子上,“那可真是太友好了,玛尼小姐。”


贾斯安静地坐在那里,又看了一眼威廉姆。她的羞怯乓地一声击中了谢恩。这份隐藏的特质遗传自她的母亲。不到五分钟之前,他只知道这个小女孩性格外放,还固执己见——这是遗传自她父亲的一面。


很显然,她鼓足了勇气。


“你身上有好多纹身啊。”她对威廉姆说。


“是这样的,小姑娘。”他温和地说,“我非常喜欢艺术,所以我就把它们画在了皮肤上。”接着,他转向玛尼,“这鸡蛋沙拉是你做的么?太美味了。”


玛尼满是笑容:“用的今早刚下的新鲜鸡蛋!你的鸡最近怎么样?”


威廉姆朝谢恩点了点头:“由于我现在有了这位鸟语者,她们都棒极了。”


“哦,他果然很擅长照顾她们吧?太不可思议了!”


谢恩瞪着自己的盘子,用叉子叉着一块水果。


“是啊。”威廉姆说,“地狱火甚至都不叨我了。”


玛尼脸上露出了礼貌的困惑:“地狱火?”


“这是我给其中一只小气的鸡起的名字。还有的叫悍妇,硫磺,恶意。我是平时甚至会给铁锹起名为铁锹的那种热。”


“啊,”玛尼笑了起来,“我们也给我们的起了一些名字。但谢恩也让她们深深地迷恋上了他。”


谢恩——正要去咬一块胡萝卜——用了特大的力气猛地咬了上去。


“伯纳德从来都不叨谢恩叔叔,但他昨天叨了我!”贾斯尖声说道,“想看看么?”


“当然乐意。”威廉姆说。


“贾斯!”玛尼喊道,“这么做很不合适。”


“是吗?”威廉姆将黄瓜吱吱地切成片,“只是分享下小小的伤疤而已。”


现在轮到贾斯脸上满是笑容了,尽管她的笑是得意洋洋的。


谢恩很熟悉这副得意的神情。并不只因为这是她从她父亲那里遗传的又一个特征,还是每当玛尼告诉她不行,而她能用“但是谢恩叔叔说我可以”这张王牌反击时的表情。而现在……是因为威廉姆而露了出来。


她举起了受伤的粉色食指,而谢恩强忍着胃部的刺痛。


威廉姆靠上前去观察那细小的伤口。“今天下午我也给自己搞了一个,”他高声耳语道,“但我不能展示给你,因为我要缝上它。”


“哦?”玛尼抬起头,“你要去哈维医生那里么?”


威廉姆耸耸肩:“呃,只是简单的缝合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叨扰医生的事情。”


“在这里对待伤口一定要小心。毕竟干农活并不是最干净的工作,”玛尼说道,语气里有一股不必要的老妈子感觉,“伤口感染是很烦人的。我真切希望你能——”


她停了下来,谢恩明白她意识到了他们正在吃饭的时候讨论感染。她尴尬地笑了笑,往盘子了挖了几块水果,“不好意思。”


“他能照顾好自己的,玛尼。”谢恩低声说道,脸在发烧。


“是啊,好吧,你们男孩总这么想。总是这么倔强。”她摇摇头,仿佛他们不知道,“当然了,我没有说这不好的意思。”她对威廉姆补充道。


他咳嗽了一下:“好吧,非常感谢你的关心,玛尼小姐。你可真是个体贴的甜心。”


谢恩努力不被嘴里的土豆沙拉呛到。他知道威廉姆口中说的那个词只有一个意思,而且它肯定他/妈/的不是对他姑妈的赞扬。


“那你怎么样呢?”威廉姆继续道,很明显要切换话题,“牧场最近怎么样了?”


“还行吧。”玛尼说着。谢恩第一次感激她的健忘,“贾斯已经大到可以学习套绳了,而且她已成了一个很棒的助手。是不是啊,贾斯?”


贾斯皱了皱鼻子。


威廉姆点点头,“看起来你们来自一个助手之家。丹尼尔斯在这里简直是救了我的命。”


贾斯转向谢恩:“他为什么喊你丹尼尔斯?”


谢恩送向口中的叉子凝固在半空。一只激怒的飞镖射中了他。


“不知道,孩子。”他说,“但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喊他鲍尔。”


贾斯看起来并不知道他是否在开玩笑,威廉姆则大笑了起来:“好吧,我以前在军队里面。在那里你都喊你同事的姓氏。名字通常只是对朋友喊的,好朋友。这只是个习惯吧,我猜。”


如果第一个只是激怒的飞镖,那这个就他/妈/的是一支箭。谢恩看着他的盘子,用力叉了一叉子的食物。,


【你个白痴。你早都知道了他根本就他/妈/的不是你的朋友。】


他开始咀嚼。


【以后我自己应该喊他鲍尔。】


叉子又扎向另一块食物。


【现在还穿着他的傻/逼衣服。他的傻/逼衣服!混蛋!】


“军队?”贾斯的语调扬了起来,“那你用过枪吗?”


“贾斯。”玛尼又斥责道。


“没关系的。是的,小姑娘,我用过枪。”威廉姆吃完了他的午餐,身子向后靠去,“你们喜欢派么?我母亲上周日让我带到家了一些。”


“我们正好特别喜欢派。”玛尼说,“难道不是吗,贾斯?”


“我以前从来没看过枪,”贾斯说道,仍专注于上一个话题,“只在电子游戏里见过。但是谢恩叔叔有刀!他正在教我刀技。”


玛尼锐利地看向威廉姆,“听着,”她说,仿佛他会提出异议,“她的刀并没有开刃。”


谢恩的眼睛转向桌子。


刀技。射击游戏。时不时的“该死”和“见鬼”。在不被赞成的时候猛扑向玛尼。他在贾斯的年龄要忍受糟得多的操/蛋事情,而且以上这些都不会给她留下伤疤,至少对未开刃的蝴蝶刀来说。


“是这样,”威廉姆拿出了一个派,并切下了几块,“当一个人从军队里退役后,他的枪也就被收回去了。但我觉得刀真的很实用。只不过耍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我同意。”玛尼说道。很明显她想换话题,“看起来你们在这里相处得很好!我很高兴目前的情况一切顺利。”


威廉姆点点头,把派拿过来,“哦是的。事实上,除了我那傻——”他停顿了一下,“啥时候需要好好修一下的水泵以外,这周过得都很不错。”


“谢恩是有多好的运气才能在那件事之后和你一起工作啊!这看起来明显是两个男人的工作。”她搭上谢恩的肩膀,给它了一个深情的晃动,“我只是太高兴他能有份阳光下的工作了。他一直都在牧场上工作得很好,而且乔家超市压抑地就像低语*。”(*译者注:此处“低语”为意译,原文是hills,玛尼想说的是“地狱”hells,她用了个谐音以示文明。)


“玛尼。”他嘘了一声,摆脱着她的晃动。


【拜托了。在我老板面前像对待三岁小孩一样对我。真的。你不可能知道这感觉有多好。】


“怎么了?”她说,“这挺好的,谢恩。看起来你在这里也交到了一个朋友。”


又是这个词。又他/妈/的是这个词。


他将头埋在手里猛搓一阵,来压制他的脾气。温度在上升,燃烧的渴望在向他倾诉他有多想要喝酒;要是喝下了几杯威士忌后这些熊熊燃烧的怒过会有多容易被扑灭。


玛尼?她根本不配被他怨恨。她已经忍了他太多,而且谢恩知道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会对此感激。他们每天都会对她顶礼膜拜。


但现在,她就在这里,做的一万件小事正在把他大脑里每一个按钮都按顺序按下去。


“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成了话匣子?”他听见她这样问威廉姆。


他看见威廉姆放下叉子,结束进食。


“我不在意。事实上,这样的相处还有几分和平。”他推后椅子,站起身,“希望我的离席不会显得失礼,玛尼小姐,但如果我祈祷我的作物今晚还能浇到水的话,那我现在就需要试着给水管工打电话了。”


“哦,完全没关系!”玛尼微笑着放下了她的餐巾,“我们等下自己走,我知道你们男孩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剩下的食物就留给你了。”


“你真是太善良了。”


谢恩也站起身,沉默而紧张。他应该为她们的离开感到放松,但他的思绪已经过于黑暗了。大脑中的煤炭很烫,并在不断地变红,他需要集中一切注意力去阻止它爆燃。


“再见,谢恩叔叔!”贾斯叫道,小小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他抱了回去,并没有真正地在意,然后沉默地目送着她与他的姑妈一起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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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玛尼和贾斯离开后,威廉姆期待谢恩能放松下来。


如果有人是用走来走去并盯着物体的方式来表达释然的话,那他绝对是放松的。


威廉姆开始收拾餐桌,谢恩也来帮忙。他声音巨大地堆起盘子,并把用过的纸巾狠命地揉成一团,宛如这样能揉碎扰乱他的东西一样。将它们扔进垃圾桶中后,垃圾桶因冲击晃动了几下。


“你要是打碎了我的垃圾桶,我就打碎你的脑袋,丹尼尔斯。”威廉姆警告道。


“那他/妈/的只是餐巾纸。”


阴沉的语气让威廉姆抬了抬眉毛。


紧接着,谢恩把吃剩的食物倒了进去,又一次用了过大的力气。塑料盘掉进去,让垃圾桶再次摇晃起来。如果他继续这么做的话,整个桶都会翻倒。


“你的女式短裤里塞什么东西了*?”威廉姆问着,把切好的凉面包卷收进了特百惠。(*译者注:此处为直译,引申为“你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也许是她们都成了你的人这个事实。”谢恩没好气地说。


好吧。假设这并不包括这个事情让他心跳加快的事实的话。


“所以你是在想我的女式短裤里的东西吗?”这是一个套路,“那塞得一定就是深刻的印象了。”


谢恩嗤鼻,“那没你他/妈/的想的那么好看。”


“说谎,”威廉姆说,“我的屁股可是极出色的。”


他放下剩余的饭盒,转身面向谢恩。这位顽固又抵赖的混蛋正抗拒着看回来。等他开口说话就和等一面沉默的墙一样有效。谢恩怎么能若无其事地无视……他们之间正在生长的那样东西?


威廉姆绝对不会这么淡定。


【现在只要让这个被吓傻的小混蛋承认就好了。】


谢恩轻轻打开了水龙头去浸湿洗碗布。水流一下喷出,在他关上之前就溅满了灶台和他的衬衫。他一把拧掉破布上多余的水,嘴里咒骂着。


“是不是凡是流水的玩意儿都能给你折磨得激动难安啊,废物?”威廉姆控制不住地嘲讽道,“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恩挤过他的身旁,极具攻击性地擦着灶台,仍抗拒着进行眼神交流,“随便看你他/妈想看的东西吧,兄弟。”他语气里满是紧张。


失望之情刺激着威廉姆进行反击,刚刚一直在压着的话语喷涌而出:“哦,你现在累得不想说话了?”他打了个响指,“我并不惊奇。保持这种心理压抑一定会身心俱疲。”


谢恩的动作停了下来,背部僵硬了。


威廉姆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暴力一触即发。再稍稍走一步就会爆炸了。他专注着谢恩的反应,看得出他正在度过一个阶段——并不是对肢体冲突的挥棒落空。但是,他曾承诺过绝对不会让事情再发展到那一步。而且谢恩也不想这样,不是吗?


威廉姆看着他走向台阶。正当他看起来要和平地离开时,谢恩飞起一脚,踢翻了装满空啤酒瓶的篮子。乓地一声,酒瓶滚满了门廊。


威廉姆胸口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他就那么想踢东西么?那他一定会他/妈/的让他踢个够。


两人大步穿过门廊,在他下楼梯时,他将手臂搭在谢恩肩膀上,出其不意地夹住他的脑袋。他开始把他拖回去,谢恩的脚乱蹬,努力在这突然袭击中找回平衡。威廉姆压住他的胳膊,用拇指拖着他,使他一动也不能动。


“你他/妈为什么觉得可以这样,”威廉姆贴近他的耳朵,“踢我的东西?”


他任由谢恩因被钳住而疼痛万分。因为他知道,等这个混/蛋放松下来,疼自然也会减轻。


但谢恩很蠢,所以他挣扎了起来,“我发誓,你他/妈/的敢在碰我一下!”


威廉姆保持着压制,一直控制着手,直到他的嘴停止放出空洞的威胁,开始剧烈地喘气为止。越想反击,就会越痛。威廉姆的心猛跳了一下。谢恩觉得这是触摸他?


【小男孩,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能怎样去触摸你。】


这种摔跤比赛很不错,即使这并不是他渴望的。不同于两人在水泵处的通力合作。不同于他在威廉姆未经许可握了他的手腕后仍然留下的那些日子。不同于他第一天在门廊上回顾往事时,手指指腹褶皱,眼神温柔而害羞。


他终于挣开,脱离了威廉姆的胳膊,浑身无力且大汗淋漓。


威廉姆动摇了。不只是因为放开谢恩是多么艰难,还有时他有多么享受控制着他不动。


“现在,让我们他/妈/的和好吧?”


他想要咆哮着说出这几个词。这才能提醒他们两个人到底谁才是老板,以及他们最好选择和解的意思。但,该死,声音温柔地流出,似乎不是在对着一个越界的愤怒的贱人,而是再次确保当下并不是“和好或者断交”的时刻。


谢恩的动作僵硬得犹如木棍,用手揉揉胳膊肘,眼睛盯着地面。“好,我们和好,”他喃喃道,“我去干活了。”


威廉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走向仓库。


【这永远都不够。】


他这样目送他走开,一种已经变得熟悉的失望在心里搅动起来。吸引力?完全不行。谢恩是他的下属,两人的权力完全不对等, 也只有人渣才会将他的部下看做潜在的性伙伴。


或不只是性伙伴。


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但谢恩这两周已经莫名其妙地拥有了更多的含义。他不仅仅是需要付钱的工人,也是真正理解那种孤独的感觉,并陷在他脑海里的人。而今天这样呢?他还是有吸引力。他知道。


【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个。】


威廉姆沉思着跟了上去。他对比了一下迎面直说这件事的优缺点,然后唾骂那些结局。他们可以讨论这个,而谢恩也许就会看着他的脸,否认一切他表达的内容。


而且,他说不定不会这么做。


他刚刚要回到屋子里,通向他家的道路就尘土飞扬了起来。瞥一眼后,他跟在了那人后面。


水管工已经到了。


他最后看了一下仓库的方向。


以后再说吧,他决定,然后走上了门廊。此时此刻,他们都有工作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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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遇见威廉姆开始,谢恩就厌恶自己失去控制的感觉。


他以前习惯了一个人崩溃,蜷缩在紧闭的门后的黑暗中,向自己内心最深的挫败缴械投降。用枕头闷着脑袋尖叫。用手猛击自己脑袋的一侧。抱着膝盖,让它们抵住胸口,并以此来隐藏自己的眼泪。这样的失控?他他妈的会将这样的事情藏到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直到现在。乱扔啤酒瓶,踢翻篮子,还正好是处在他操/蛋的工作场所。


并不是说他的失控一直都发生在和威廉姆工作的时候。从他们用拳头互相问候“很高兴认识你”之后,它就一直存在了。但那时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都在寻找发泄他们扭曲的情绪的体育活动。这极不符合谢恩的个性,因为他经常是坐在酒吧的旧凳子上混合着酒液,而和他人唯一的夜间交流就是“你想要续杯吗?”与一个点头。


他将饲料一包接着一包地丢到了威廉姆仓库的架子上,喉咙发出着咕噜声。扔到第四包的时候,蛇皮袋一下子被撕开了个口子,种子像一条优美的瀑布一样洒到了地上。


谢恩叹了口气。


他在一堆木箱之间翻来翻去,总算找到了一个和原袋差不多大小的,漫不经心地打开了顶部,然后沮丧地低声咒骂起来,因为更多的种子洒在了他的脚边。


在乔家超市工作的时候,他因为用力过猛摔坏过多少个箱子?每当他独自一人焦虑的时候,这种事情就经产发生。扔得越用力,越发操蛋的事就会越多。将煮熟的土豆像棒球一样狠狠扔向远处的墙上就是这坏习惯的源头。


威廉姆……他只是……他他/妈/的知道怎么拉下他大脑里每一根控制杆。


谢恩无比希望现在能穿着自己那该死的衣服,而不是这有点松垮的运动裤,和闻起来有麝香与柑橘香的衬衫,还有其他一些他试图——但没有成功——忽视的温暖的气息。他从来没穿过有香味的衣服。一弯腰就全身僵硬的感觉很不舒服。他每天感受到的威廉姆还不够吗?好似每当他想完成自己可恶的工作时,就需要那些有纹身的指关节敲响他脑海的大门一样。


他把铁锹挂在钩子上。铁锹与其他工具撞击发出叮当的响声,威廉姆那阴森的警告浮现在他的耳旁,告诉他不要弄坏他的东西。


【操/你/大/爷/的,老兄。】


谢恩将另一只铁锹挂了上去,任生锈的金属像粗糙的风铃一样在身后响成一片,离开了这里。


玛尼也一样讨厌。非要在一周后突然来拜访,正好和上周威廉姆的母亲做的一模一样。她就像更不正常,更多彩,更摸不清规律的安吉,伴着她的“呦吼!”和摊开的奶酪,在农场上谈论着谢恩的工作,仿佛这是童子军聚会,而不是他那该死的工作场地。


当时威廉姆说了什么?有关直女是他存在的痛苦之源之类?如果这不是愚蠢的事实的话,操。


看样子这混蛋并不需要非得成为他的朋友才能说出正常的观点。


收工时,他全身都是汗,累得像条狗一样,因为他在工作上耗费了平时两倍的体力。他感觉好了一些,因为他已经累到没法紧紧握着那些不好的感觉了。


用胳膊擦了擦额头,他从敞开的门瞥了一眼落下的夕阳。余晖将整片农场染成了金色,洒在了从仓库走回向房子的谢恩的肩膀上。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并不想在他们以往的欢乐时光里留着并打上一架,但他也从没不说某种形式的再见就回到家。如果没有啤酒,那这工作结束后的一小时协议又是为了什么?


靠近房子后,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收音机里流淌出了古典摇滚,温柔的音乐包裹着门廊。栏杆上放着一瓶威士忌,和两只岩石杯子,反射在上面的阳光有些晃眼。


威廉姆正坐在角落里,面前竖着一面长镜子,又没有穿上衣。工具箱被摆在了衣服上,而他戴着一双干净的乳胶手套,正从镜像里检查伤口。急救箱开着口,搁在他的脚边。直到现在,谢恩才意识到伤口有多大。当时的他因为卧室过于分心,根本注意不到。看样子,威廉姆不是在为大灾害做准备,就是仅仅经常这样折磨自己。


他刚拿起一只棉签,就抬眼看向停下脚步的谢恩。


他们目光交汇了。


只是看了一眼那温和的蓝色,谢恩胸口的紧张就全没了。他不仅仅是如释负重。蓝色像凉爽且清澈的水一样,从他身体滑下。他想起了在他们上次吵架后的第二个早晨,威廉姆向他扔过来一双手套的时刻。


【原谅你了。】


尽管他能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更能让谢恩感到愤怒,挫败,不爽……当那种时刻过去后,也就过去了。


威廉姆转回到镜子里,开始用棉签戳伤口。“给我也倒一杯吧,嗯?”


谢恩的靴子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他走到栏杆旁,拧开了威士忌。在倒酒时,他仍谨慎地观察着威廉姆。液体细细地流进玻璃杯里,在困顿的下午显得格外响亮。


威廉姆扭过身子,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根弯针,上面穿着黑色的缝合线,被钳子固定着。“你以前给自己缝过线吗?”


谢恩盖上威士忌。


“没有。”他说道,将酒递过去,脉搏开始加快。他把酒杯放在了椅子扶手上,然后向后退几步,看向镜子。


威廉姆深深吐出一口气,将弯针推进了伤口深处的底部。它刺穿了上层,威廉姆吃疼得咕噜一声后,将缝合线从皮肤里拉出来。尽管有一边起了褶皱,在他钳子的快速转动下,弯针还是穿过了裂口。打了三个结后,他拽断缝合线,然后拿起威士忌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请。”他大口喘着气,轻轻敲了敲玻璃杯。


谢恩拿回酒杯并给他倒了第二杯,这次倒的更多了一些。


随之,他后退了几步,仿佛威廉姆要开始缝合另一个伤口,然后他的目光从手术滑到了威廉姆背部的艺术作品上。这几周他看过很多次这些纹身了,但从没这么近,也没这么安逸过。一开始他单单在欣赏纹身的细节与阴影,但很快就注意到了覆盖在下面的皮肤并不平坦。有几处隆起和铆钉。像是被催眠了一样,他顺着它们沿着脊椎看下去。和那伪装他手臂标记的带刺的荆棘一样——纹身下隐藏了更多的伤疤。


眼中的线条突然移动了一下,因为威廉姆凑近了镜子。


“我讨厌医生。”他低声说着,偏过头开始检查刚刚封上的伤口。


欣赏之情一下涌进了谢恩体内。他也讨厌医生。医院,诊所,急诊室。他们都会让他疯掉。在那场打架之后,玛尼十分努力地要把他搞去见哈维医生,但谢恩平淡地拒绝了。


讨厌的医生。


威廉姆喝光了第二杯。谢恩低头,发现他还没碰自己的酒。一英尺神的暖琥珀色液体静静地呆在杯底。他斜了一下,观察着从一边温柔地晃到另一边的表面。


“也许你有些更烈的东西,嗯?”他说。


“并没有。”威廉姆冷冷地说,“我不吸更烈的东西。”


谢恩的脸烧了起来。


他的意思只是更烈的酒而已。苦艾酒,艾薇可利尔,任何比他们玻璃杯里四十度的威士忌度数更高的酒。但很明显,对威廉姆来说,那指的着海洛因。


【你这个愚蠢又迟钝的混/球。】


“对不起。”他喃喃道。


“没关系,丹尼尔斯。”威廉姆将针列在他伤口处,“没有伤害,也没有犯规。”


又确认了一下后,他将针推进皮肤。


谢恩再一次观看了整个过程。缝合,快速转动,打结。在军队里,他们当然会有护士来处理这种事情,但他的动作实在是过于熟练,很明显这不是他第一次了。


威廉姆剪断最后一根线,身子松弛了下去。


“老天啊,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疯狂的混蛋。”他说着,将工具扔掉,挠了挠没有缝线的那一侧脑袋。“正常人都会去找医生做这操/蛋事。”


谢恩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会不会找医生,”他轻声说,“毕竟你能自己做到……”他把整瓶威士忌递过去,“但没错,你就是个疯狂的混蛋。”


威廉姆扭掉瓶盖,哈哈大笑起来。“确实如此。”


他给自己岩石杯子里倒了两杯。这一次,谢恩和他一起饮下,让酒液灼烧着自己的咽喉。他闭上眼睛,想起了今天早些时候在卫生间的场景——一瞬间,大脑中通红的“危险”警告牌狂闪起来。


威廉姆将空杯放回椅子扶手上。他呻吟了一声,然后轻轻笑了笑,将手术手套剥下后丢到一边。


谢恩的心狂跳起来。


【你们才刚认识几周。这太荒唐了。只是因为他是这些年里第一个注意到你的人……】


而这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他硬要给它意义的话,那他就活该得到这一切折磨。


收音机切了首歌。威廉姆开始关门。这个动作仿佛是一朵云遮蔽了明媚的阳光,为他们投下一片阴影。


谢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盯着他空杯子的底部,直到椅子腿擦过木头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威廉姆把椅子推回到它通常呆在门廊上的位置。他制作的混乱已被打扫干净,关上的急救箱被摆在一旁,然后,威廉姆又沉回到椅子里,仿佛那朵云的缝隙里又透出了光芒。他又到了一杯酒,然后无声地举起了酒瓶。


谢恩接了过来。


“今天真是操了。”他低声嘟囔着,给自己倒了一杯。


威廉姆点点头,“确实操了。”


他们一起喝了下去。


威廉姆看向了农田,田地终于被好好浇上水了。他把脑袋埋在手里休息了一下,然后呼出一口气。


“你以前有没有感觉……”他轻轻地开始,“只是……特别他/妈/的孤独呢,丹尼尔斯?”


谢恩愣住了。


当然他会感到孤独。谁他/妈不会呢?但,此时此刻,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东西。他将威士忌酒瓶加在肘部,然后把椅子从门廊的一头拉到了威廉姆的旁边。


“谁他/妈没有过呢?”他说,静静地给各自又倒了一杯。


“也许吧。”威廉姆接过他的酒,“但即使这肮脏的地球上有那么多人,你还是会觉得……仅仅是不感到孤独都很困难。”


他们开始喝酒。


谢恩清楚,这样做很危险。从他第一天来这里工作后,他们还没喝过这么多酒。但这和两人之间敞开的酒瓶相比毫不逊色——都是他几乎不能抵抗的事物。但,甭管危险与否,威廉姆的话语还是击中了他内心的深处。


“我不知道。”他晃着酒杯里仅剩的一点威士忌,“不感到孤独,对我来说一直都十分艰难。”


威廉姆看向他,手掌扶着脸颊。“我也是,”他闭上眼睛,“操。”


谢恩咬紧了嘴唇。


他想将这一幕印在心里。不是因为威廉姆很帅,也不是因为他没穿上衣,更不是因为他刚缝合的伤口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的视线。


几乎,【几乎】,可以触碰他了。


“是啊,”谢恩说道,看向了他,“真的操了。”


威廉姆揉揉眼睛,仿佛它们是困扰的根源。


“我现在心情很糟。你现在最好回家。”他把椅子向后推了一把,身形有些晃动,“你有一个很好的家庭,丹尼尔斯。我很高兴能和她们一起吃饭。”他走向屋子,停在了门框。然后,他用粗哑的声音——丧失了以往的肯定——说道:“那,明天见?”


谢恩捏住了威士忌的瓶盖。


“好啊。”他安静地说,靠近威廉姆递回了瓶子,“我一定会见的。”


那酒瓶的时候,威廉姆的手指剐蹭到了谢恩的。他将威士忌塞回后兜,朝谢恩点点头,两眼通红。


然后,他走了进去,关上房门。


谢恩轻握起拳,用大拇指缓慢地磨蹭着其余手指,那是威廉姆刚用了最轻的触摸擦过的位置。


他摇了摇脑袋。


【赶紧,他/妈/的,重新振作起来。】


他将双手猛地插回口袋,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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